欢呼吧,万民!这一吻献给全世界!

◎是和安陌亲的联动!




  米歇尔请玛格丽特去音乐会听勃拉姆斯,为此他穿上了学校发的礼服。有红色条纹的领带卡在白衬衫和黑外衣之间,衣服尴尬地挂在还没长开的男孩躯干上。玛格丽特散着金发赴会,套一件印着老虎头的短袖衬衫。音乐厅的椅子有很大的扶手,硬木做的,撞上去很疼。米歇尔在音浪里呆呆地坐着,眼神在玛格丽特和祖宾•梅塔之间晃动不停。
  玛格丽特的左手腕上套着发圈,花朵形状的金属饰物挂在那上面。六八拍,最强音!她伸出食指随着首席小提琴飞扬的琴弓轻轻地打拍子,金花在晦暗灯光里晃一晃。血管在雪白的皮肤上显现出来了,米歇尔的余光模模糊糊地看见她的脉搏在腕部跳动。

  散场以后他送玛格丽特回家,在横冲直撞的公交车上他俩终于找到理由紧紧地握对方的手。他们的手牵着一直到下车,两人并排挤出窄窄车门的时候那司机边打哈欠边白他们一眼。
 

  车站到玛格丽特家有点远,中间恰好还隔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。米歇尔的手早汗湿了,他们慢吞吞地进巷子,几盏明亮的街灯把他们的影子照成两条纠缠着的蛇。
  “玛戈!你喜欢吗?”
  “什么?”
  “勃拉姆斯啊。”
  “我更喜欢作品。德国的、没有末世经唱词的安魂曲……多浪漫呀。”
  “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,我能真正地坐在音乐厅里享受高雅艺术。”
  “你并不享受。”
  “随你吧。”
  然后他们沉默了一会儿,直到米歇尔站在原地不愿意继续走。玛格丽特惊愕地后退两步,问他怎么了。
  “我很悲伤,”他说,“我想告诉你一些事,关于我和我的秘密。但我很害怕……”
  又是秘密,玛格丽特想,深深藏起的、让人从眼珠到脚趾焕然一新的秘密。她听得很多了,达丽娅在凌晨三点咬着她的耳朵说过太多东西了。考试抄袭,好啊。买了千元一瓶的潘海利根,好啊。在学校厕所自渎,好啊。小区里一位女孩自杀死去了,好啊。还有什么呢?
  她走过去,张开手臂紧紧地抱住他。米歇尔微鬈的短发抵在她暖融融的脸蛋上,他的眼睛在她的肩头湿了。她又张开唇瓣,她说,没事亲爱的,没事。我愿意品尝你的一切。

  泪水!泪水顺着玛格丽特的肩胛骨流下去,热的,然后又冷了。她听见米歇尔说谢谢,这个干净的男孩子声音柔软得能掐出水来,会把他浸泡烂的水。“我一直把音乐厅当做圣殿,因为那里是美的。”他说。
  我们居住在一个不完整的世界里面啊。玛戈,你能想象吗?我曾经遇到过一些少女,她们瘦削的肩膀上挂着书包,书包里放着刀子和绳子。玛戈,我好害怕。为什么我们能够在周五晚上七点半坐在音乐厅里面听勃拉姆斯,这无上的沐浴艺术光芒的荣幸为什么能随便地落在我们头上啊。玛戈,你的歌声是那么动听,可是那些少女告诉我在她们出生的地方弹奏钢琴都是大罪。她们从群岛、保护区、隔离带和深山里面来,她们和我说战争,清洗,极权。玛戈,你不觉得俗套吗?我们消费这些元素,以至于它们在现实中的投影淡得看不见了。那些少女告诉我,她们是战争的女儿,她们生长的地方婴儿可能会有两颗半心脏……可是我就像听了都市怪谈一样捂住了自己的嘴,什么也没做。这是我的秘密吗,玛戈?碰到她们和她们的世界,是我的秘密吗?

  “她们的世界”这个词组太浮夸啦。玛格丽特想。
  她试着从记忆里面挖出一些东西来。她似乎的确听过那些传说,阴暗腐坏的国家像灰色机器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轰隆隆运转。大家把这事情和班上同学的绯闻一起说,声音轻快有弹性。
 

  玛格丽特把手缩进袖子里,用空出的一截衣服擦擦米歇尔莫名其妙的眼泪。“是呀,俗套,我活我死我爱你也很俗套嘛。如果一直这么想下去,你迟早要自杀。”
  “好啦,我再不到家姐姐就要疯了。你的异闻她说不定会感兴趣哦,我回去帮你问问。晚安,亲爱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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